【12M】二十岁的某一天
*圈地自萌，勿上升至真人
这秋，怎么忽地就这么重了。
下楼扔个垃圾，失策只穿了薄薄一身儿，冻得后心发凉直冷到喉咙口，捏着垃圾袋一角甩进垃圾桶里，哆嗦着直往楼道里钻。天儿发黄，瞅着是要下雨了，耳边风呜呜地嚎着，吵得难受，用防盗门把它们关在外面的那一瞬间，仿佛劫后余生。
麦扣回北京了，扯了证要总要带媳妇儿回来看看，听大Pi他们说来几天就回去了，麦扣说，找个时间聚一下吧，就算是很久不见的人也一起聚一下吧。
陆夫人给我来电话的时候，我正在中单跟对面死磕，嘴里叼着烟来不及吐掉，只能用牙咬着个角儿。
“麦扣后天请吃饭，你来吧。”
手一滑让对面儿缴了个人头，我把烟头儿使劲摁灭在烟灰缸里，嗓子里的余烟缓缓地顺着吐息滑出来。
“成，地址你发给我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愣在老家半天没动，那边儿观众弹幕催了一大会儿才回过神儿来。
我们多久没见了。
那天晚上的梦里，时间揪着我的耳朵往回扯。我打它手，我说你拉错人了，它死不撒手，它说没认错就是你，是你把他扔在路边儿的。
我眼前是二十岁的某一天，二十岁的他二十岁的我，我踩着油门儿从后视镜看他，看他站在路边儿一动不动，我看不清，油门儿越踩越重，他站在那盏路灯下，被我从整个世界甩了出去。
不如说是我把自己推出了他的世界，凭借着荒唐的失重，失去了万有引力的躯体离开得那么容易，压着呼吸，咚咚，咚咚地跳着。
我猛地踩下刹车，管不了刺耳的摩擦尖叫，把车窗摇下来，三伏天儿的热浪涌进窄小的空间吞噬着仅存的凉爽，啃噬双耳，仿佛饥饿到把我也要吞噬殆尽。熟练地点烟，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与不适，烟直直地从鼻孔往外出，我突然很想把刚吃的晚饭吐了，牛肉面，我俩的散伙饭。
这一脚油门儿踩出去不远，恍惚了半天，烟灰烫到了手，我慢慢掉了个头。
但是我再也没找到那盏路灯。
因为道旁的路灯都一样，只是哪一个下面都没有他。
自那之后，老天爷让我脱胎换骨，洗掉从前身上那些乌烟瘴气，彻底成了另一个自己。代价是，我失去了他的一切联系，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我觉得自己当他的男人不算合格，但我也算真诚，踏过所有深浅沟壑，眼睛里只盛了他一个人。初遇他是在高中第一天，所有人被赶到礼堂开会，我盯着这千人的后脑勺，耳边填着校长经文一般的高谈阔论，脑子里一刻不停地天马行空。
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，我正前方的脑袋动了动，我看着他弯下身子，似乎在找什么掉在地上的物件，我一低头，把正掉在脚跟前的东西拾起来，递给他，然后看他侧过脸朝自己点了点头。
不算出众，但是干净，瞧一眼就是那么的讨人喜欢。
所以顺理成章地认识，熟络，串班儿。对方可是年级出了名的学霸小哥哥，做事认真严谨，但只有我见过他幽默风趣地朝我开涮。
嗨，谁叫我认呢。
让一段感情升华不太容易，可让它变质确实容易得很。毕业之后宣布出柜，所有的事儿都乌泱泱地压过来。这是两个人的事儿，两个肩膀扛着总会好些，可是看着他那瘦得像板儿一样的身子，想想自己每回折腾他还不够吗，肩上的担子就舍不得分他一半儿，这人只能自个儿欺负。
我是从来不信那几年之痒的言论的，那都是扯，在我心里，挽着手走就没有蹚不过去的黄河。
实在不行，我抱着他过总行了吧。
可老天爷告诉我，这劫你得受，你遭不过去不能连累他，你得放手啊。
可他不知道啊我哪儿是听这话的人。我眼里没有过不去的关，就算对面儿一路杀到自家水晶来，我也得想方设法憋着劲儿给他们来一团灭。
于是迎来了同居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次争吵和冷战，头一回吵到我俩各自恶心得吐，撇开肉体上越发恨就越是纠缠不休，我没意识到事情已经变质了。
我三天三夜没回家，碰不到他的我夜夜失眠。遭得过肉体遭不过那颗不甘的心，我坐在一片漆黑里，彻夜点烟，整个单间里乌烟瘴气。
第四天大清早，迷迷糊糊中看到他给我发了个短信，言简意赅。
“晚上最后吃一顿吧，然后就散了吧。”
说不清。
开车接他，跑到之前那家牛肉面馆子，一人一碗，相对无言。吃得急了竟然让汤子呛了一口，齁着喉管儿那一下子我把筷子就撂下了。
一点儿食欲都没了，我看着他低着头，突然有点儿怀念之前撩他的时候。
桌子上放着那个挂坠儿，就是最早我替他拾起来的那件儿，当初我也没细看，后来同居之后，一次做完他趴在我胸口调整呼吸的时候，顺手就塞给我了。
我说，其他东西就都无所谓了，你要有想收的就过来收走，这个东西我必须还给你。
我糊涂地快忘了我们究竟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，也忘了为什么两人默契地各剩半碗牛肉面，更忘了为什么半路突然让他下车。
在他眼里，我八成是个傻逼。
媳妇儿好看，是配得上他的人。饭局上敬酒，看得出来，在场的人多少都有点儿不自然，连他自己也是。我不知道这事儿他媳妇儿知不知道，过来敬酒的时候，我们很默契地冲对方点了个头。
就算是说话了，就算是结了之前所有的事儿了。
从此，两不相欠，可以大摇大摆地各自走完余生。
当天晚上，我坐在大街上，看着身边儿那棵法桐树，叶子就着路灯的暖黄落在我眉毛上。
余生，就这样，和你失去了所有联系。
*好久没写这对儿一直钟情的算是初心cp了。下午开始断断续续写到现在，还是深夜灵感好。【再失眠要炸毛了】
*单纯麦爷结婚有感，之前就想写一直没抽空【就是懒】，现在欠着稿子反倒把这篇摸了，就是感觉跟当初想的……有点出入，凑合看吧。
*快集训了，更新随缘了。最近还爬了新墙头开新号了，这边儿不会弃的。
*不知觉又扯这么多，改不掉废话的臭毛病。谢谢各位捧我，文笔不好，还多担待。
2017.10.12 00:31